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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 园

时间:2024-04-19      浏览次数:       来源: 梁溪区总工会       字号:[ ]

  母亲手气不错,抓阄分到一片爿好果园。约有7亩多地,百余棵梨树,地肥树壮,一家人非常欣喜。

  雪后初睛的清晨,作为农艺师的父亲磨剪锉锯,扛上木梯,踏进果园,开始了他的“艺术创作”。料峭寒风中,他仰着脖、扬起臂,剪锯飞舞,枯枝、病枝和冗枝,在“咔嚓、咔嚓”声中簌簌落下;母亲在树下拾掇载运堆垛。果木为薪做的饭、蒸的馍清香入鼻绕舌。

  东风徐来,果树间套种的小麦、蚕豆已破雪而出,斑驳点缀着银白的大地。几场春雨后,伏地便能听到它们拔节孕穗声。不经意间,春风已轻解果芽棕黑色外套,露出毛毛绒鹅黄绿来。不消时日,洁白芬芳的梨花会赶在果叶前绽放,一树花开,全园绽放。大地又重回“雪”的世界,花的海洋。仰卧在荠麦青青的大地,看蓝天云卷云舒;合上双眼,听风过处酒红裙叶与雪白梨花间喃喃细语、蜂蝶花间起舞的“嗡嗡”声;闻麦青芳香与梨花甜蜜。

  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。父母地间松土、除草、施肥,我和哥哥为梨树喷洒农药除虫去病,姐姐负责授粉、疏花、疏果。

  布谷鸟从南方飞回时,果园已是麦浪滚滚。为减轻父母劳作辛苦,我们兄弟姐妹也加入收麦行列。一个周末傍晚,哥哥与我私下商量趁着月色开镰,分工比进度。待最后一垅小麦被我们拿下后,东方已露鱼肚白,近6亩小麦被我们抢收成功。此事成了父母在亲朋面前的谈资。

  待续种的大豆开花结荚时,果子已挂满枝头。翡翠浑圆欲滴,像鹅蛋、像灯笼、像葫芦……形状各异;青绿的、桔黄的、银白的……色彩纷呈。有的大大方方呈现在人们面前,有的风起时露出妆容,风过后又藏在深闺里。它们依偎在一起,压弯了枝头,沉淀着全家人的希望与幸福。

  恰值彼时,在太平洋深处孕育已久的热带风暴,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,一路狂奔咆哮,肆虐着沿海万物。距黄海不远的果园,也难逃噩运。有的树枝折断,有的树干歪斜,有的被连根拔起,与之相伴的还有累日的倾盆暴雨。风暴“打卡”后的果园,满地狼籍。父亲黯然地清理残干断枝,母亲噙泪捡拾遍地未熟的果子,以作猪羊的佐餐。变幻莫测的大自然仍未断绝对地球生灵的馈赠,被梳理过的枝头又重焕生机。

  沉寂多日的果园,被几只灰喜鹊与白头翁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打破,早熟最甜的果子鸟儿先知。台风后遗留的“幸运”果熟了,绿油油,金灿灿,黄橙橙的……哥哥和姐姐将果子装篓运至县城出售。他们迎着朝霞出发,披着星光返航。逢批量成熟的品种,父母便请来乡邻亲朋集中采摘、选果、装袋,果园迎来最忙碌的季节。“物离乡贵”,为卖个好价钱,父兄用车将果子拉到更远的市县销售。日晒雨淋,风餐露宿,家人以辛劳换取生活用品和学费。

  学生时期的暑假,我几乎都在果园度过。看园、驱鸟、除草是必修课。侧耳倾听,便知什么鸟在哪棵树上偷食果子;举目四望,知晓哪种果子最甜最酸、肉粗核大、皮薄汁多;合上双眼,熟知第几行倒数第几棵树上结的是什么果子。对于吆喝几声根本不鸟你的鸟,鞭炮和泥块是较好的驱赶方式。第一个品尝园里最大最甜果子的,除了鸟还有我。

  岁月不居,时节如流。千亩果园陆续被农户砍伐,种上低矮防风、坐果率高、口感香甜的新品种。为减少损失,有的果农用上了水泥防护柱及防鸟网。

  经年累月的辛劳,有时也未必有好的回报,但他们在劳作之余咬上一口脆甜多汁的果子,所有的爱与恨都化作绵绵的回甘中。(程德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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